内容提要：面对动态的竞争环境,企业边界也越来越多的进行适应性的动态调整。通过运用基于交易成本和基于资源的理论对影响企业边界的成本和价值进行分析,本文认为模块化程度是企业动态选择边界实现柔性的重要前因变量,更有效的企业边界动态选择令企业通过调整知识边界和产品边界的关系,提高企业产出效率和环境适应能力,能持续促进企业绩效的提高。
关键词：动态边界、模块化、松散耦合
一、模块化、动态企业边界及其特征
1动态企业边界
企业边界是战略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概念,企业边界的选择会影响企业的绩效。一般的看法,边界将企业与外部环境分隔开来,在企业边界内外企业对于资源的获取和利用进行产出的方式不同:在边界以内可以采用行政治理方式组织整合资源进行产出;与边界以外的环境用市场交易的方式进行。对于企业边界的动态性,其特征可以从两个维度描述:可渗透性和可变动性。可渗透性反映了企业边界开放性增强,企业与环境间的界限更为模糊;可变动性体现在企业边界的扩张和收缩变动更频繁,能够适应企业能力和环境变化的要求演化。
2模块化
模块化最初来源于产品设计战略,Simon定义模块化为“体现复杂系统内部和各子系统之间的结构特征,将复杂体系内部相互关联较强的部分作为一个模块,相互关联不强的部分隔离开作为另一个模块的过程。”(注:HerbertA.Simon:thearchitectureofcomplexity,ProceedingsoftheAmericanPhilosophicalSociety,1962vol.106NO.6)模块化产品设计往往与模块化组织具有很强的相关性。模块化运用于组织设计上,是指通过协调相互连接的自组织流程达到提高柔性的目的。
(注:RonSanchezandJosephT.Mahoney:Modularity,flexibility,andknowledgementinproductandorganizationdesign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Vol.17(WinterSpecialIssue),63-76(1996)
StefanoBrusoni,LuigiMarengo,AndrePrencipeandMarcoValente:TheValueandCostsofModularity:ACognitivePerspective)Sanchez(1995,1998)提出产品模块化的“一级效应”:通过重新组合标准化模块,实现产品多样化;与集成化设计相比,能缩短转换成本和转换时间,对柔性和升级有更高要求的复杂产品往往会选择模块化设计。
无论是针对产品还是组织设计,模块化具有如下特征:首先,模块化体现了一种“在模块内相互依赖,在模块间相互独立”同时兼具自治性和互动性的系统思想。
(注:CarlissYoungBaldwin,KimB.Clark:designroles:thepowerofmodularity2000)第二,模块化并非一个二元概念,任何一个系统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模块化,根据模块间的交互关系可被界定为更高程度的模块化或者更高程度的集成化。本文参照Schilling的定义,从设计企业价值链活动的角度,将模块化程度定义为形容组织系统的价值活动能够被分离和重新组合程度的连续体,反映活动间耦合的紧密程度。
(注:MelisaA.Schilling:Towardageneralmodularsystemstheoryanditsimplicationtointerfirmproductmodularity,AcademyofManagementReview2000,Vol.25,No.2,312-334.)
二、模块化程度、动态性边界与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分析
1模块化程度与交易成本
交易成本理论从理性人的基本假设出发,基于机会主义行为的假设,指出企业的存在与发展是由于企业组织模式和市场契约之间交易成本不同进行选择的结果。有限理性、信息不对称和机会主义等原因的存在,会使企业在与外部供应商讨价还价、缔结契约、监督、履行契约过程中产生交易成本,交易成本的大小由资产专用性、信息不对称和机会主义的程度决定。
运营活动间相对独立的程度即其模块化程度会影响企业利用外部资源的交易成本的大小。在组织间交易成本上模块化程度更高的系统具有更低的交易成本,分析如下:
首先,可以降低控制成本。控制是降低机会主义的一种重要的手段,对外部组织进行监控成本过高带来的效率问题是一个影响企业运用外部资源能力的重要因素。通过模块化业务活动,可通过减少模块间活动的相互影响,增加模块内活动的独立性,改变企业对外包活动的控制内容和控制方式。相互的交互模块化能够降低联盟关系中的治理成本。(注:HoetkerG,SwaminathanA,MitchellW.2007.Modularityandtheimpactofbuyer-supplierrelationshipsonthesurvivalofsuppliers.ManagementScience53(2):171–191.)模块化设计使企业在收缩边界、外包部分业务模块时仍然可能具有较低的外部控制成本。根据研究在服务外包中,过程控制、产出控制和模块化都可以独立的提升联盟绩效,其中模块化虽不能替代产出控制对绩效的影响,但能明显的降低过程控制对联盟绩效的影响,是替代过程控制的联盟治理机制一个可行选择。
(注:AmritTiwana:Doestechnologicalmodularitysubstituteforcontrol?
Astudyofallianceperformanceinsoftwareoutsourcing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29:769–780(2010))
第二,可以降低专用性资产投资。更高程度的模块化可提高标准化水平。更通用和标准的模块化活动会减少企业利用外部资源时进行资本专用性投资的必要和数量。因此,一方面模块化程度更高会降低因为资本专用型投资带来的企业间交易风险,更容易达成交易;另一方面模块间相对独立性使交易失败的风险更容易控制,减少专用性投资带来的“敲竹杠”等机会主义行为的可能,因此,可降低企业间的交易困难和转移成本。
第三,可以降低企业间协调成本。模块化程度更高的活动间建立的松散耦合关系,完全改变企业间的协调方式。Sanchez和Mahoney(1996)等认为产品的模块化和模块化组织设计之间有正相关关系,通过部件界面的标准化,高程度整合产品中的部件间紧密耦合关系可以被松散耦合关系替代。模块化设计程度更高,给出一定时期内部件界面规格更标准化,活动之间的相互协调通过与标准化的界面规格要求一致就可实现。因此,更高程度的模块化能降低企业在利用外部资源时的生产和交易成本。因此,更高的模块化程度可促使企业利用外部资源时交易成本的降低。
2模块化程度与价值创造
企业通过运营活动将一定的投入转化为产出,这个过程中在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增加值为新创造的价值。根据波特的价值链理论,每一个企业都是由一系列活动的集合,从而创造对消费者有价值的产品或服务。这些活动相互依存形成一个系统,各个环节相互关联和影响,构成一个价值创造和增值的系统。价值增值是企业保证正常运营活动的基础,受到资源和能力的限制,企业往往只在某些特定的价值活动上具有优势。但随着技术的变化,价值链上的各种活动相对于价值创造和增值的重要性也在发生变化。
在全球战略下,通过价值增加活动的有效配置和对价值增加活动进行有效的协调可以帮助企业获得竞争优势。更高的模块化程度可以使企业更可能将更有价值的外部资源协调运用到企业价值增值活动中。模块化能改变企业原有的工作方式、流程,模块化系统中由部件制造商和装配商/用户建立标准化的界面,有助于在更广泛的地理范围和技术方向内形成分散式网络,使企业更容易寻求与获得更有效率的内外部资源并进行协调整合的双重利益,获取外部网络优势(externalnetworkadvantage)。
从基于知识的角度出发,企业在内外部获取更有效率的资源是建立竞争优势的重要能力,在企业运营活动中部分隐性知识存在于组织惯例和人员中难以在企业间进行转移,成为企业内外部寻求整合最有效资源的阻碍。企业的各种运营活动会因在运用企业外部资源时进行知识共享而面对知识溢出的风险,限制在内部完成。更高程度的模块化有助于企业在全球化环境下在企业内外部寻求最有效的资源进行价值创造。
更高程度的企业间模块化可以降低企业间知识共享的要求。(注:AmritTiwana:Doesinterfirmmodularitycomplementignorance?
Afieldstudyofsoftwareoutsourcingalliances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29:1241–1252(2010))通过把复杂的运营活动分解为相对独立的部分,在相互联系的活动之间,设定特定的输入输出的标准化界面建立的模块化,可以使承担不同功能的模块间相互依赖最小化。即无需更多的获取和吸收合作企业的内部知识,更高程度的模块化就可促使有效率的企业间合作,将外部的技术知识整合运用至自己的价值链中。首先,模块化能促进超出企业边界的分工深化和纵向专业化的发展,使企业能更关注与提升自己核心能力有关的资源和活动。
(注:RichardN.LangloisandPaulL.Robertson:Networkandinnovationinamodularsystem:lessonsfromthemicrocomputerandstereocomponentindustriesResearchpolicy21(1992)297-313)第二,在模块化程度更高时,企业可以更灵活的选择整合外部供应商在某些领域具有的专业化和规模优势,在全球化范围内寻找比内部化运营更具优势的外部供应商,从网络中获取外部专业化优势和规模经济创造的价值。跨越自身知识边界,利用外部资源参与市场竞争,获取外部网络资源中有更具竞争力的产品/服务以及嵌入其中的知识,创造更高的产出价值。
在动态环境中,模块化可以提高企业有效率组织运营活动的选择性。模块化设计和生产更有利于实现柔性的要求(注:KathleenR.ConnerandC.K.Prahalad:AResource-BasedTheoryoftheFirm:KnowledgeversusOpportunism,OrganizationScience,Vol.7,No.5(Sep.-Oct.,1996),pp.477-501)。首先,在一定的模块化界面允许的范围内(兼容性),多种方向的专业化发展可以独立地通过不同模式的技术,将不同的知识嵌入产品或运营活动中,不会影响其他活动的功能或者模块化系统本身。因此,通过对在网络中提供的模块进行竞争性选择,可以提高企业的学习速度,更快的通过“试错”学习获得更具有竞争力的模块知识。第二,模块化程度提高可以提高大规模定制化的效率,缩短开发周期,在不确定性较强的市场环境中提高企业竞争性和适应性。在模块化模式下企业学习转换知识的沉淀成本和风险更容易控制,也使企业在面临环境变化时,能更快更容易地作出响应。因此,更高程度的模块化能使企业运用外部资源提高整个运营活动创造的价值。因此,更高的模块化程度可以促进企业利用外部资源实现价值增值。
3交易成本与动态企业边界
大量交易成本理论文献解释了交易条件会影响组织形式的选择,交易成本会影响企业在运用整合外部资源效率。交易成本理论认为企业边界的确定,根据的是内外部化的生产和交易成本大小的比较。当由于不确定性带来的预期风险过高时,即使企业外部有更有效的资源,企业仍会倾向在价值链条上进行垂直整合,使企业边界向外扩展。相反地,当企业感知到的内部生产和协调成本高于外部供应商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之和时,市场交易的效率会导致企业边界的收缩。根据该理论,当交易中涉及到更高的专用性资产或不确定性时,整合会成为一种比市场契约更有效率的组织形式。交易成本越高,企业用于防范机会主义行为等投入的监督管理等成本会成为阻碍企业有效的利用外部资源的原因。模块化程度越高,企业进行边界调整时的成本越小,企业对于合作关系进行的各项专用性投资越低;降低合作程度时的风险越低;增加合作程度时的整合成本、协调成本等越低,减小被“陷在”低效率的企业间关系的可能性。与外部合作时交易成本的降低使企业更可能有选择的利用更有效率的外部资源,重新设计整合企业内外部的运营活动。比如,可以更大程度从内部剥离非核心业务,通过与外部企业进行外包等形式的合作降低成本,从而增加企业边界选择的灵活性。交易成本的大小会影响企业边界的动态性,因此,利用外部资源时交易成本的降低能促进企业边界的动态性程度。
4价值创造与动态企业边界
基于全球化的价值链整合可以通过有效的利用外部资源尤其是知识提高企业价值创造的能力,企业是否能够根据市场竞争以及技术环境变化的需要,动态调整企业的边界,取决于能够从外部活动中获取价值并整合进自身产品/服务的可能性。模块化程度更高,可以提高企业对外部知识和资源的运用能力,降低对外部知识只有获取吸收内化后才能运用的限制;可以提高企业地整合协调不同外部资源的选择能力,不被限制在低效率的合作关系中。因此,企业预期能从外部合作关系中获取的价值越高,就越有可能提高企业边界的渗透性;当从地理区位、技术特征等方面外部能提供的价值活动有较大选择空间时,企业可以根据技术环境的变动和自身的资源和能力更主动的变更与合作伙伴的合作方式,甚至合作伙伴本身。因此,利用外部资源可获得的价值增值能促进企业边界的动态性程度。
5模块化程度和动态企业边界
模块化程度与企业边界的动态性存在紧密联系,模块化作为一种战略能帮助企业获得柔性。从企业边界的视角看,模块化系统作为一种新范式,影响改变组织模式选择的可能性,使动态的企业边界选择成为可能。(注:GlennHoetker:DoModularProductsLeadToModularOrganizations?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2006.27(6):501–518.)
一方面,模块间的相互独立能降低企业价值链活动的复杂性和相互依赖的程度,模块化建立的标准化界面可以建立一个活动间松散耦合的系统,使企业能将其从内部分解出去,再重新整合。不同的企业合作方式体现在边界上开放程度不同,模块化程度越高,在不同的企业间合作方式中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就更大。
另一方面,模块化能使企业面对环境变化时更容易实现合意的边界调整。在新科技、在线服务、功能质量等方面的需求变化,在特定的动态技术环境下,企业的知识边界与其产品边界未必一致(StefanoBrusoni,AndreaPrencipe,KeithPavitt,2001),这种企业知识边界和产品边界的分离,使得企业需要不断变动的获取、利用外部资源和知识,增强了模块化程度与企业边界实现更有效的动态调整之间的联系。动态的技术环境会影响模块化系统的稳定性和效率,模块化的构建、运行和重构,会推动企业边界随之相应地扩张或收缩。动态环境会增加企业进行技术转移的难度,使模块化对增强企业的开放性和渗透性更为重要。因此,模块化程度与企业边界的动态性程度呈正相关关系。
6动态企业边界与企业绩效
在动态环境中,企业的能力基础中技术能力的重要性不断增加(Leonard-Barton,1992,Abernathyetal.(1981,p.79),企业从能力和经济性上并不总能通过在内部独立的自主开发获得新产品或者制造过程所需要的技术。但参与竞争必须反映出现实中技术驱动战略起到的关键性意义,企业需要在全球市场上运用发展和探索使用重要的技术和能力。
这种企业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和获取资源的需求,受到企业间合作的交易成本和利用外部资源进行价值创造的大小的约束。而企业面对的动态竞争环境要求企业在外界寻求资源和整合资源时能够进行灵活的调整,即具有对企业边界进行动态选择的能力。因此这种对组织模式选择的动态能力能够最终影响企业产出的效率。
(注:KathleenR.ConnerandC.K.Prahalad:AResource-BasedTheoryoftheFirm:KnowledgeversusOpportunism,OrganizationScience,Vol.7,No.5(Sep.-Oct.,1996),pp.477-501)首先,可变动性。在动态环境下,技术和市场的变动使企业利用自身知识和资源创造产出会限制其适应的能力,企业必须在全球化视角下,通过对其边界的持续性调整实现产品、知识边界的有效互动塑造动态能力。不同的动态能力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导致不同的企业产出绩效,因此更具动态的企业边界是企业适应动态环境的必然。
(注:NicolayWorren,KarlMoore,PabloCardona:Modularity,StrategicFlexibility,andFirmPerformance:AStudyoftheHomeApplianceIndustry,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Vol.23,No.12(Dec.,2002),pp.1123-1140)其次,可渗透性。可渗透性可以为企业带来三种动态利益:通过竞争性标杆和监管价值链带来更有效率和有效益的运营;通过更开放的结构可以提升战略能力并鼓励创新;选择更好的资源并实现更有效率的增长等。
(注:MichaelG.JacobidesandStephanBillinger:DesigningtheBoundariesoftheFirm:From“Make,Buy,orAlly”totheDynamicBene?tsofVerticalArchitectureOrganizitionScienceVol.)因此,企业边界的动态性程度与企业绩效成正相关关系。
综上,给出本文的概念框架:
四、结论
模块化设计被认为是新产业结构的本质(注:青木昌彦,安藤晴彦:《模块时代——新产业结构的本质》,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年。),具有改变现存产业、企业结构的强大冲击力。从基于交易成本和基于资源的理论视角出发,本文分析了模块化对成本和价值产生效应的机制,经济投稿三类期刊认为更高程度的模块化不仅使更有效的动态调整企业边界成为可能,而且有益于企业调整产品边界和知识边界关系中的一致或分离程度,最终通过边界动态化实现企业对环境的响应。这种关系既有助于解释企业选择部分运营活动通过进行ITO,BPO,KPO等方式进行的外包原因,而且如果企业可以通过对运营活动进行适度的模块化设计,就可以提高外包效率以及外包关系的灵活性,保证外包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