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法”调治肿瘤渊薮
“和法”即中医八法中的和解法,《素问·生气通天论》曰:“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又曰:“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在此之谓“和”,指的是调和阴阳之法,也就是要化解机体内的差异和不同,从而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健康状态。狭义的和法一般认为有和解少阳、调和脾胃、调和胃肠的区别,至戴北山《广瘟疫论》,和法则有了更为广泛的涵义,他提出了“寒热并用之谓和,补泻合剂之谓和,表里双解之谓和,平其亢厉之谓和”的见解[1]。徐老师在肿瘤治疗全过程中,针对肿瘤的复杂病理特点,通过“和法”,将多种矛盾、对立的症情,利用互相制约、相反相成、性质平和、作用和缓的组药遣方,无明显寒热补泻之偏,把握疾病的总体趋势走向,合理调度,兼顾全面[2],使机体达到“阴平阳秘”的自然平衡状态。
2治疗肿瘤和调五法
2.1疏肝理脾,和胃畅中
徐老师在治疗中特别重视疏肝理脾、保护中焦脾胃的健运功能,禁忌一味苦寒攻伐之品,强调补而不腻,补中有运,攻图以缓,攻不伤正[3]。《黄帝内经》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徐老师指出,肿瘤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化疗、放疗以及长期服用苦寒攻伐的中药,均可造成脾胃损伤,出现面色少华、气短乏力、食欲下降、恶心呕吐、腹胀、腹泻、腹痛等脾胃气虚之症。如果不及时纠正则后天失养,身体日益虚弱,先天之本失去生化之源,久病及肾,导致脏腑俱虚,放疗与化疗可能被迫中断。在肿瘤治疗的全程中首先当时刻维护患者后天之本,疏肝理脾,使脾胃健运,升降相宜,患者能进水谷,气血得以化生。临证常用八月札、佛手、香橼配白芍,芳香行气,疏肝健脾;用党参、黄芪、白术、山药、砂仁、茯苓等益气健脾之品,又有焦山楂、焦神曲、鸡内金、谷芽、麦芽等消食导滞之品,还有枳实、厚朴、黄连、竹茹等降胃利胆之品,目的在于肝平脾健,开合正常,升降有序,使气归和平。
2.2调补肝肾,精血同补
肝在五行属木,居阴阳之中水火之间,动静相合,阴阳相贯,其性曲直刚柔,体阴而用阳,既藏有形之血,又疏无形之气。肾乃“先天之本”,主骨生髓,主一身之阳气。张介宾曰:“五脏之伤,穷必及肾。”一方面,肿瘤手术、放化疗后导致机体乏力、多汗、脱发、齿松、骨髓抑制及周围神经损伤等肝肾亏虚表现;另一方面,在肿瘤的后期,多发生脏器及全身多部位转移,久病及肾。肝肾同居于下焦,内寄相火,肝藏血,肾藏精,精血同源,相互滋生和转化,肝肾亏虚或相火过亢,常相互影响,故常肝肾同治。在治疗上徐老师十分重视从肝肾入手,以补肝益肾贯穿治疗的始终,临证选用枸杞子、桑椹、墨旱莲、女贞子、制何首乌、黄精、杜仲、菟丝子、补骨脂、狗脊等药,使血充气畅,疏泄条达。
2.3益气养阴,调和阴阳
朱丹溪倡“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说,癌毒之性属阳易伤阴,且既病之后常接受包括手术、化疗、放疗在内的多种治疗措施,或为损伤性,或为以毒攻毒,易耗伤气血阴精,表现为疲乏无力、气短、自汗、盗汗、口干、大便溏或干结,故从总体来看,肿瘤患者的体质以气阴两虚者居多。因此,气阴两虚是恶性肿瘤患者的重要病理特点,在治疗过程中,注重益气养阴同时进行,在处方用药时有主有次,选用南沙参、北沙参、天冬、麦冬、白芍、玉竹、石斛、黄芪、太子参、党参、山药、生薏苡仁等,使阴阳气血调和,补而不滞。
2.4温清并用,平调寒热
温清并用者,适用于既有寒象,又有热象,寒热错杂的病证[4]。肿瘤患者临床表现常错综复杂,一是老年患者,本身脏器功能衰退,兼癌肿攻伐损伤,使得机体寒热错杂;二是放疗、化疗后毒副作用导致脾肾阳气受损、上焦、中焦湿热内蕴。邪热内盛与阳气虚衰本为相互影响,阳愈衰则火愈盛,火愈盛则阳愈衰,只有在清热解毒泻火的同时采用温阳补气的方法,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故在辨证用药时适当选用白花蛇舌草、蒲公英、山慈菇等清热解毒之品,同时又配伍杜仲、续断、干姜、肉桂等温脾补肾之品,使寒热协调,气归和平。
2.5扶正祛邪,消补兼施
在癌瘤的发生过程中,正气虚弱是决定肿瘤发生的根本原因,而邪气侵凌是促使肿瘤发生的外部条件。肿瘤的疾病转归与人体的正气强弱亦息息相关。邪气与人体正气的相互交争,偏盛偏衰,将最终导致疾病的消长。《医学入门》中载有“先补虚,使气血旺,则积消”的治疗原则。徐老师抓住“因虚致瘤”这一根本病因,临床一直倡导消补兼施,扶正为先,提倡在不伤正气的前提下消灭癌肿。扶正与祛邪,相辅相承,辨证统一,不可偏废。临证时,根据疾病的不同阶段、机体不同的病理状态而动态地对扶正与祛邪的孰轻孰重作出调整,使邪正盛衰得以纠正,阴阳失衡得以恢复,最终达到“除瘤存人”或“带瘤生存”的目的。
3验案举例
患者,女,85岁,因发现胃角巨大溃疡性腺癌1个月,于2013年1月18日初诊。初次就诊时,坐轮椅,消瘦,乏力,胃纳差,食后腹胀、时有恶心,腰以下部位寒冷,如坐冰水中,小腹作胀,小便困难,大便稀溏,夜寐差,烦躁不安,舌质暗红、苔少,脉细。因患者高龄,放弃手术,要求服中药调理。辨证乃上热下寒证。处方:南沙参、北沙参各15g,天冬、麦冬各12g,炙黄芪15g,生地黄10g,白花蛇舌草15g,黄连4g,肉桂5g(后下),厚朴8g,枳壳10g,枸杞子15g,山药15g,制黄精15g,红景天15g,杜仲10g,续断10g,茯苓15g,酸枣仁15g,五味子6g,山萸肉10g,谷芽、麦芽各12g,甘草3g。水煎服,日1剂。2013年2月1日二诊,主诉腰以下寒冷有所减轻,大便基本成形,但仍日行3~5次,睡眠仍困难,小便痛苦。原方加乌药10g,菟丝子12g。水煎服,日1剂。2013年3月1日三诊,主诉腰以下寒冷已不明显,大便成形,日行1~2次,胃纳明显增加,精神好转,能下床行走,小便已能自解,睡眠较前好转,每晚睡眠3~4小时。守方化裁继进,2个月后复诊,已能自己走进诊室,精神明显好转,胃纳香,大小便正常,睡眠正常,体重增加3kg。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仍在随诊治疗中。按:本案临床表现上热下寒,虚实兼见,症情错综复杂,辨证治疗棘手,单攻恐伤正,直补恐助邪,独寒恐伤阳,唯温恐助热。此患者高龄,元阳不足、肝脾肾亏虚为其根本,兼平素饮食不节,情志不畅,致使肝郁脾虚,日久气郁湿滞而生热,最终形成寒热虚实夹杂的复杂证侯。治疗宜调和肝脾、寒热并用、升降配合、正邪兼顾。方中以黄连清上热,生地黄清热养阴,用肉桂、杜仲、续断温下寒,黄连、肉桂相伍,可交通心肾、清火安神,配合南沙参、北沙参、天冬、麦冬、黄芪、枸杞子、山药、黄精等益气养阴,补肝益肾,厚朴、枳壳宽中理气,酸枣仁、山萸肉、五味子酸甘收敛,以防理气温阳药的辛散,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抑制肿瘤的生长。诸药配伍,吉林职称攻补兼施、寒温并调,药性平和,作用和缓,最终使阴阳调和,水火交济,则诸症好转。
作者:邢海燕 霍介格 方志军 单位:中国中医科学院江苏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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