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创业团队成员将过往工作经验带入新企业时，其先前职业经历会影响新企业可能采取的行动范围。例如，创业者的职能经验和先前所在企业的战略会影响新企业的战略制定[11]。职能经验带来的是与特定职能任务相关的知识，创业团队在多个职能上具有管理经验，意味着将来自不同职能任务的知识整合起来所构成的关于市场服务方式的知识会非常丰富。这就使职能经验异质性强的创业团队，掌握市场服务方式的知识更加充分[12]，也就更易于与相关行业的供应商、顾客、经销渠道、资本市场、竞争对手等要素进行联动。市场服务方式知识作为基础，加之对产品价值链上各组成部分互动的把握，创业团队对产品交易结构的创新也会变得更为有效。职能经验的组成将影响创业者如何定义和分配组织职位[13]，职能经验异质性强的创业团队，能够保证新创企业的多个职能任务都有相关经验可供参考，也因此能使新创企业内部的有效管理得到保证，进而对交易结构创新的实施提供内部效率的保证。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假设H1：行业经验异质性对产品/服务创新产生正向影响。假设H2：职能经验异质性对交易结构创新产生正向影响。
1工作经验异质性与创业学习匹配对进入战略创新的影响
先前工作经验是创业团队初始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影响进入决策，并将新业务置于不同的发展轨道。拥有丰富先前工作经验的创业团队可能会建立起更为优化的结构和内部流程，并进一步演化为竞争优势[14]。但在现实中，拥有丰富先前工作经验的创业者也往往表现出差强人意的能力水平。为什么相似的经验水平却产生不同的绩效表现，这其中是什么因素在发挥影响呢？先前工作经验作为一种静态存量知识转化为操作层面的创业行为，需要创业者把他认为有用的信息以恰当的方式加以处理。不同的创业者从先前经验中获取信息并转化为行动的方式有所不同，就会导致先前经验对创业活动的影响具有差异性。获取信息并加以转化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学习过程[15]，创业学习影响创业战略及行为并最终影响创业绩效[16]，因此，先前经验对创业活动的影响效果受到不同创业学习方式的调节。基于我国新创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创业学习的风格差异造成了拥有相似先前经验水平的创业者表现出不同的能力水平[17]，这种创业能力包含了对新进入战略选择的决策能力。因此，可以推断创业学习是影响先前经验优势转化为进入战略创新优势的重要因素。已有研究主要把经验学习理论和认知学习理论作为创业学习研究的基础理论[18]。创业者不但通过经验学习会对自身已有经验加以利用，还会通过对他人行为的反思进行认知学习[19]。如何学习、通过何种方式获取和创造知识，是创业团队必须面对的问题。经验异质性的创业团队为进入战略创新提供多样性的知识资源和不同的思考角度。多样性的知识资源和不同的思考角度是创新的重要基础，但同时也可能产生一个潜在的危险，即创业团队成员之间对于创新的观点不一致而产生冲突无法整合。而进入战略创新来自于创业团队异质性经验知识的分享和有效整合。创业认知学习通过观察创业团队成员或其他人的行为来获取和吸收知识，这包括理解、认识、预测和利用信息。创业认知学习结果表现在引发了个体认知图式的变化、对他人行为的理解和在行动上的模仿与重构[20]。这使得创业团队成员在发表自身想法的同时，能够理性地审视和借鉴别人不同的观点，异质性行业知识得到有效分享和整合对产品服务创新至关重要，而异质性职能知识的有效分享和整合有助于迸发出更多的有关交易结构创新的想法。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假设H3：行业经验异质性与认知学习匹配对产品/服务创新产生正向影响。假设H4：职能经验异质性与认知学习匹配对交易结构创新产生正向影响。除了认知学习方式，创业者更习惯通过经验学习来掌握创业知识。经验学习强化了创业者利用自身积累的过往经验，来指导其对创业活动决策的倾向。因此，经验学习具有目标导向或路径依赖特征[21]。以经验学习为主要方式的创业团队，在对进入战略创新问题的讨论中，更容易坚持从自身专业知识的角度判断，并以此引导团队其他成员。他们更愿意赞同复制自己已往成功的做法。在创业团队成员彼此之间缺乏熟悉和磨合的情况下，通常难以理解彼此的行为[22]，这就很容易使“坚持”变成无法整合的“争执”。经验学习似乎更适合于个体创业者，而不适用于具有异质性经验的创业团队。由于其路径依赖的特征，主观上限制了创业团队成员理性分析和接纳其他成员不同观点的愿望，这就可能给团队成员彼此间分享知识、整合知识带来负面影响。而异质性知识的有效整合才是进入战略创新的来源。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假设H5：行业经验异质性与经验学习匹配对产品/服务创新产生负向影响。假设H6：职能经验异质性与经验学习匹配对交易结构创新产生负向影响。综合上述假设中变量间的关系，得出本研究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2研究设计
2.1数据收集
调研集中选取珠三角地区创业孵化园内的企业为样本。2012年10—11月期间共发放调查问卷320份，回收有效问卷152份，有效回收率为47.5%。所有数据均通过T检验，结果表明，回应对象和未回应对象在成立时间、员工数量以及公司规模上并无显著差异，说明无回应偏差。
2.2变量测量
对进入战略创新性的测量。参考Samuels-son(2004)开发的产品/服务创新性量表[23]，以及Zott和Amit(2007)开发的交易结构创新性量表[4]。鉴于中外文化和创业情境不同，本研究采取如下方法提高量表题项的本土适用性。首先，在正式定稿之前，通过对部分创业者进行开放式访谈内容的分析，来收集量表的题项内容，如您认为哪些方面可以反映产品或服务的创新性？其次，按回答内容的核心含义整理成对应的“题项”，再以“题项”出现次数的多少由高到低进行排序。排在前五位的项目分别是：新产品或服务的差异化程度、将有限创业资源用于研发新产品或服务比重、对于顾客潜在需求的关注程度、对产品或服务概念发展趋势的关注程度、重视专利和商标申请等知识产权保护。然后，对另外的26位创业者进行预调查，按照调查总分由高到低排序，将前27%分成高分组，后27%为低分组。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观察高低两组在每个题项上的差异是否显著。结果发现“重视专利和商标申请等知识产权保护”的t值为1.27(p>0.05)，说明它不能较好地鉴别调查对象的反应差别，因此在产品/服务创新量表中剔除这一题项。用同样方法得到交易结构创新量表。量表题项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如表1所示。对创业学习的测量。目前创业学习的构成维度尚未经过规模数据证实，质性研究结论在量化研究上会得到多大程度的认可并不明确。陈文婷、李新春(2010)通过对国内外具有影响力的核心文献的相关内容进行理论编码、本土化的半结构访谈以及多样性的独立样本验证性因子分析[24]，得出企业创业学习的五个核心构成维度和测量这些维度的关键要素。这五个维度分别是创新思考、外部信息获取、信息共享、经验反思和战略试验。其中，战略试验是创业企业对不断变化的环境所进行的一系列适应性调整，对初始进入战略创新而言，战略试验尚未发生作用，因此，本研究剔除战略试验这一维度。对创业认知学习和创业经验学习量表题项的设计将涵盖创新思考、外部信息获取、信息共享和经验反思等四个维度的关键要素所反映的内涵。量表题项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如表2所示。对团队工作经验异质性的测量。参考国内较为重要的实证研究，牛芳等(2011)和杨俊等(2010)都认同Allison方法[5-6]，即测量连续变量的异质性时，标准差系数法是较好的方法。标准差系数越大，表明异质性特征越强。由于创业团队成员的行业经验是一个连续变量，本研究采用标准差系数法，即用变量标准差除以均值来测量创业团队行业经验的异质性水平。对于职能经验异质性的测量，则采用Teachman方法。创业团队成员可能具备多个职能岗位工作的经历，因此，计算公式设计为1-∑Pi(lnPi)(i=1,2,,N)，其中，N表示职能经验类别数量，同已有研究一样，本研究共涉及五类职能经验，分别是一般管理、市场营销、财务管理、生产管理和技术管理；Pi表示具备某类职能经验的团队成员占团队整体人数的比例。创业团队职能经验异质性特征越强，通过上述公式计算出的数值就会越大。对控制变量的测量。影响企业绩效的常用控制变量主要包括公司年龄、规模、所有制、行业和区域[25]。本研究样本均取自珠三角地区，因此剔除区域这一控制变量。而且本研究样本均为初创民营公司，因此也剔除所有制这一控制变量。保留公司年龄、规模和行业3个控制变量，考虑到初创公司团队领导者对其战略决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因此加入领导者权威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如下：公司年龄用自成立以来的年份数表示。公司规模用其员工数的对数表示；行业和领导者权威则为虚拟变量，高科技行业取值为1，非高科技行业取值为0；在团队中具有权威取值为1，在团队中权威不明显取值为0。
2.3回归分析与假设验证
采用层级回归分析考察上述变量间的交互关系，进而验证研究假设。假设H1为行业经验异质性对产品/服务创新的直接效应；假设H3、假设H5分别为创业认知学习和创业经验学习对行业经验异质性与产品/服务创新关系的调节效应。为降低多重共线性的影响，将相关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四个步骤的回归分析说明如下：第一步，以控制变量(公司年龄、规模、行业和领导者权威)为自变量，产品/服务创新为因变量建立模型1A。结果显示，控制变量对产品/服务创新的解释力不足(R2=0.073，ns)，模型统计量F值也不够显著，这说明控制变量对产品/服务创新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第二步，在模型1A基础上，增加行业经验异质性为自变量，建立模型1B进行回归分析。加入行业经验异质性后，整个模型变得显著(F=7.585，p<0.01)。行业经验异质性系数为正数且显著(β=0.257且p<0.01)，这说明行业经验异质性与产品/服务创新显著正相关，因此假设H1得到支持。第三步，在模型1B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创业认知学习和创业经验学习，以及行业经验异质性与创业认知学习的交互项，建立模型1C。分析结果表明，行业经验异质性与创业认知学习的乘积项系数为正数且较为显著(β=0.198，p<0.05)，这说明创业认知学习对行业经验异质性与产品/服务创新间的关系具有较明显的正向调节作用。在创业认知学习的介入下，行业经验异质性对产品/服务创新的正向影响明显增强(β由0.257上升到0.381)，因此假设H3得到支持。第四步，在模型1B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创业认知学习和创业经验学习，以及行业经验异质性与创业经验学习的交互项，建立模型1D。分析结果表明，行业经验异质性与创业经验学习的乘积项系数为正数但不显著(β=0.015)，这说明行业经验异质性与创业经验学习匹配不会对与产品/服务创新产生负面影响。在创业经验学习的介入下，行业经验异质性对产品/服务创新的正向影响几乎没有变化(β由0.257变为0.256)，因此假设H5未得到支持。假设H2为职能经验异质性对交易结构创新的直接效应；假设H4、假设H6分别为创业认知学习和创业经验学习对职能经验异质性与交易结构创新关系的调节效应。采用上述四个步骤的回归分析方法，建立模型2A、模型2B、模型2C和模型2D。分析结果表明：(1)控制变量对交易结构创新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R2=0.068，ns)。(2)职能经验异质性对交易结构创新具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β=0.005)，因此假设H2得到微弱支持。(3)职能经验异质性与创业认知学习匹配对交易结构创新产生正向影响(β=0.163，p<0.05)，因此假设H4得到支持。(4)职能经验异质性与创业经验学习匹配对交易结构创新不会产生负向影响(β=0.007)，因此假设H6未得到支持。上述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3结论与讨论
3.1主要结论
基于152份珠三角创业团队样本的实证研究发现，创业团队先前工作经验异质性特征对进入战略创新性产生作用，不同维度的异质性工作经验对不同维度的进入战略创新影响作用不同。这些影响作用能否得到有效发挥，与创业团队采取何种方式的创业学习密切相关。具体如下：(1)创业团队采取认知学习方式，其异质性的行业经验对产品/服务创新的正向影响将明显增强；其异质性的职能经验对交易结构创新的影响，将从可以忽略不计变为有较明显的正向促进。(2)创业团队采取经验学习方式，其异质性的行业经验对产品/服务创新的影响作用几乎没有变化；但其异质性的职能经验对交易结构创新的影响有微弱的改善。本研究的创新点和理论贡献在于，在作为创业理论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创业学习的研究处于非常初级的原始阶段[17]，其在指导创业活动的应用中被极大地忽视[24]，本研究揭示了创业学习与重要初始条件创业团队先前工作经验异质性的不同匹配方式，对进入战略创新性的影响，从而为发展创业学习和团队先前经验结构优势的管理实践，以及进入战略创新性来源的后续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理论启示。
3.2管理启示
虽然不少研究认为，创业者先前经验对创业成功有益，但随着创业活动越来越依赖于团队，而非个体创业者完成，团队层面先前经验的组合特征如何发挥作用值得团队成员给予关注。团队创业着眼于团队整体而非单个成员优势的发挥，因此，先前经验如何整合利用就变得比团队成员个体经验的最大化利用更为重要。创业学习在经验优势向进入战略创新优势转化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然而，由于思维惯性的限制，很多创业者习惯于以经验学习方式寻找创业途中问题的解决办法，参与团队创业的成员也不例外。这就容易使经验学习成为创业团队的主要学习方式，在缺乏整合能力的团队成立初期，这是极为不利的。因为它会使创业团队成员之间基于自身经验提出的不同创新观点发生冲突且无法有效整合。本研究证明了经验学习对团队行业经验异质性和职能经验异质性发挥作用的影响都微乎其微。也许等到创业团队成员经历共同创业活动后，对团队共同经验的学习才将有助于后续的创业活动。因此，创业团队成立初期，应该把认识学习作为首要的创业学习方式，目的是基于自身经验提出观点的时候，也能更容易理解和理性分析其他成员的不同观点和行为，从而有利于异质性经验的分享和整合，避免因经验学习的路径依赖而产生的固执己见而非着眼于问题解决的困境。
3.3研究局限和进一步研究的建议
尽管本研究结论和管理启示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但仍然存在一些明显的不足。一是数据方面的局限。研究样本量不够大，样本来源区域局限在市场经济较为发达的珠三角地区，这可能会影响研究结论的普适性，因此，研究结论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中国情境，还需后续研究通过扩大样本量以及样本来源区域来进一步证实。二是研究模型的局限。本研究很好地解释了创业学习在团队成立初期，其先前工作经验异质性与进入战略创新关系中的调节效应，但未能揭示团队后续运作过程中调节效应的影响机制。由于创业活动的高度不确定性和外部环境的不断变化，创业者不能仅仅依赖认知学习和经验学习来应对不确定因素陕西职称[26]。因此，在未来对团队经验结构特征与创业活动关系的研究中，有必要增加创业学习的另一个重要维度即实践学习方式。
作者：杜海东 单位：广东省科技干部学院